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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黑色的头发先从狭小的缝隙里挤了进来，仿佛是它开的窗，我再也忍不住，大喝一声：“谁在外面？”
同时按了墙上的开关，整个房间都亮起来，头发一下子缩了出去。
程佳迅速套上衣服，一个翻身下了地，踩着凉拖鞋，抄起桌上手电，冲出门外。
我也赶紧套了裤衩、背心，跟着追出门，院子里已没了他们身影，阳台下积了一滩水渍。
我走出大门，程佳在巷子中间，一个身影刚闪出巷外。
我追过去，他说：“小开，可能会有危险，你在家等我”
我摇头，“那可不行，我好奇心很重，再说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咱们快走，不然可就追不上了。”
追出巷外时，他并未走远，仿佛在刻意等着我们。各家各户都已经关门熄灯，整个村庄沉静于无边夜色里。
几只野猫在房顶相互追逐，踏过屋瓦的声响惊醒沉睡的狗，在一片狂吠中它们早已跃过一个又一个房屋间的过道，消失在远处。
而这样的夜晚其实并不很暗，老树稀疏横斜的枝杈间月色正好，空地上一片白，我们就这样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
他走路的姿势很奇特，两条腿都不同程度扭曲，脚尖向内，手臂在空中来回摆动，头扭成一个奇怪的角度，张望着天际，像是提线的木偶，被上方无形的手操纵，这绝对不是正常人的行走方式。
“你弟的头发有这么长？”
“如果一个人几年都不剪头发，也会这么长。”
我听完心中不禁一颤，看来程佳还是认为他弟并没死。
这时他忽然停住，弯下身，头发披到前方，露出的脖子上有两道红色痕迹，像是指印。
他趴到地上，手脚并用地向前爬，速度飞快。
这时我们必须跑起来，带起一路灰尘，跟着到了一片空地上。
那里放了几个石碾，还堆着十几个稻草垛，像小山包，上面铺着亮银。
小时候我最喜欢和伙伴爬到草垛顶上站着吹风，眺望远方，幻想自己长大后会多么厉害。
或者晚上躺在上面看星星，无忧无虑的谁也找不到我在哪。
我们绕过去后就看到前面的身影爬上一条乡间小路，两边是半人高的杂草，田里可以看到很多错落的坟墓。
有的土壤还很新，盖着尚未褪色的花圈，想来是最近刚添的。
有的坟头草几米高，不知多少年前埋着谁。
一只手掌大的癞蛤蟆从旁边拔山倒树而来，跨过沟壑，跃进池塘。
我不喜欢这种动物，样子太丑陋了。
草丛里尽是虫子叫声，树上偶尔传来不知名的鸟的怪叫，听起来有些渗人。
我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大半夜不睡觉和程佳在野外跟着不知道什么状况的他弟。
一个死而复生的人？无论怎么想都太诡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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