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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勒拜利是出生在鲸齿岛的祖传海盗,见识过菊石王的黄金时代,“明明当年都抢光了,财富早已被运到了赤礁港,现在我们好不容易有了活路,又要调过头来抢劫我们!”
如果说,之前海盗袭击西海还算是自取灭亡,现在则完全是飞来横祸。
舰长们愤怒的发现,自己被故作大度的帝国海军,彻头彻尾地算计了。
帝国根本没想过宽恕他们,此前之所以没有把海盗连根拔起,就是为了养肥再杀。
帝国利用他们维持与南方大陆的贸易,再在需要经费时杀鸡取卵。
是可忍孰不可忍,到底谁才是海盗?“如果我们低头,能否逃过一劫呢?”
一直默不作声的柯伊尔发话了。
这家伙白净地如同妇人,身材比芙勒高不了多少。
但拉法勒见识过他是多么心狠手辣,即便在人贩子中也是显得太残忍了。
“我是说,如果帝国海军只是为了钱,我们把大部分掠夺所得上缴,附带全部栖梦芳,能否蒙混过关呢?”
柯伊尔的话遭到其他人一致白眼,于是无比谨慎地拿捏起措辞,“真的打起来,烧掉的军费未必比萨博勒战争所需的少,到时候别说支援帝都,可能还要帝都方面向下拨款,才能维持---”
等等,柯伊尔这下发现了问题所在。
他惊恐地摇了摇头,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蹲下身体,不住地颤抖着,试图让自己冷静。
“不对...孔纳一开始就不是为了钱...他就是要打起来,而且规模越大越好,让邻省的同僚都看到他在花钱!这样才能躲避帝都摊派的军费,甚至反过来向帝都要钱。”
柯伊尔的脸色更加苍白了,此刻的他全无血色,“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他都要攻打群岛,而且必须见血---这次我们死定了!”
舰长们默不作声,作为海盗统帅的拉法勒沉重的点了点头。
的确,他们都能想到的诡计,孔纳会想不到?说实在的,今天的鲸齿岛根本没多少油水可榨,孔纳真要大动干戈,也不会是为了帝都筹款,而恰恰是为了找理由躲避分摊的军费。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向来是最容易处理的。
不为钱的军事行动,才是最可怕的。
现在有荷拜勒海盗这个现成的靶子,孔纳在众目睽睽之下污蔑海盗们叛乱,必然要真打一场,杀掉几个头目。
且不说以后岛上居民会死多少,至少现在菊石宫前这几位体面人,到时候一个都跑不了。
“姐姐,我有一个腹桉。”
芙勒适时的开口了,无能狂怒的库勒拜利和焦虑不安的柯伊尔都凑了过来,“透过岛上的塔伊提督,向孔纳表示我们愿意配合,然后我们迅速出海,假意入侵西海沿岸但不交火,做出姿态来,相当于配合孔纳演一出戏。这样虽然过于冒险,但总好过坐以待毙。”
“塔伊提督也不是傻子,与老上司分享这么危险的秘密,他怕也不会答应吧。”
柯伊尔颓然说着,“况且,他本来就是帝国海军的精英,当年运气不好才被留在岛上监视我们。看他每日那副怨气冲天的德行,我们根本无法指望通过他联系上孔纳。而且,如果说我们真的叛乱,第一责任人就是负责监视的塔伊。等到孔纳装模作样的平叛之后,塔伊必然没有好下场。”
拉法勒突然笑了,勐然站起身,一把拎起芙勒的袖口,芙勒一下子喘不过气来:“姐...姐?”
“孔纳的舰队开出来,就算只是在鲸齿岛转一圈,事后塔伊也必然会因为渎职而受责罚。况且孔纳越过驻军,亲自下场,明显是没把塔伊当自己人。所以受损失最大的不是我们这些下贱的海盗,而是本来前途无量的塔伊。”
拉法勒盯着芙勒的眼睛,嘴角带着冷峻地笑意,几乎一字一顿地说着,“所以你真正想说的是,一不做二不休,不如联合塔伊直接发动叛乱,有了他的驻岛海军加入叛乱,我们就有了胜算,对吧?!”
心思被姐姐看穿,芙勒尴尬地眨了眨眼睛,随即被她扔到了地面上,砸的生疼。
“真是岂有此理,你为什么不直接说?难道怕我们都是胆小鬼?”
拉法勒低声逼问着,“现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你居然还要用话术来试探我?”
芙勒无言以对,委屈地看着姐姐:“我当然想了,可我要真的这么说,你不会觉得我疯了么?人家也不想让姐姐讨厌啊。”
当然,每个海盗都是疯子,正常人根本没法在鲸齿岛生存下来。
库勒拜利思索片刻,朗声道:“我赞同芙勒提出的这个方桉。不如我们现在就去联系塔伊,和他陈述利害。倘若他不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一定会加入我们的!”
“只要塔伊敢于叛乱,我们的胜算就会大大增加。运气好的话,我们就能杀进赤礁港。但他如果不肯反抗,而是坐以待毙的话,又当如何呢?”
柯伊尔冷冷说道。
“不会的。被上司逼入绝境时,任何一个下级军官都有铤而走险的素质,何况是海岛驻军的指挥官。”
拉法勒却极为笃定,用不屑的目光扫过柯伊尔,对方被她看得彷佛身体缩短了一截,“更何况,他的部下和我们朝夕相处多年,早就和赤礁港离心离德。即便上级军官不愿意,士兵也是想杀回大陆的。我们先引发哗变,再去找他。”
话已至此,拉法勒的舰长们再无异议。
库勒拜利负责战前准备,尽可能地集中岛上的所有人力;柯伊尔则带人四处散布消息,将孔纳即将出征的消息散布到驻军营地,明确地告诉这些满腹牢骚的年轻人,他们已经是弃子了;芙勒则一早回到交易所,指挥劳工把全部补给品搬上船,这次叛乱是倾巢而出,再没必要保留预备物资。
而拉法勒则亲自求见塔伊提督,向他陈述利害。
与预料中不同,塔伊平静地听完拉法勒的内线消息,只是澹然笑了笑:“荒唐,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这边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孔纳虽然与我不睦,却轮不到你们这些被监视对象从中挑拨。”
年近不惑的塔伊身材消瘦,彷佛撑起那套华丽的海军制服都有困难。
他蓄着极为漂亮的髭须,细长的眼睛常给人以藐视众人的错觉,当年浓密的乌木卷发已有些稀疏,显然是因为吹多了海风。
“塔伊大人,请您仔细地回想一下,这些年来您一直被孔纳压制,同期的战友纷纷高升,唯有您还留在这海岛上,难道不足以说明问题?”
事到如今,拉法勒已经不需要任何话术,上来就直戳痛处,“事态很明显,他决不肯和您合作,自然不会把任何消息传递给您。相反,按照孔纳的说法,现在鲸齿岛起了叛乱,作为第一责任人,您难道会因此升职么?”
“你这是在恫吓我,拉法勒,”
塔伊仍然面不改色,只是强化了语气,“我不知道你的消息从何而来,但在我看来不足为信,只要我一声令下---”
一阵剧烈的爆炸声打断了他,随之而来的是愈来愈近的喧闹。
听到了哗变的征兆,塔伊立刻从扶手椅中跳起,极力想要冲到门口:“卫兵,立刻给我逮捕这个女---”
他的话还没说完,拉法勒已经从身后绞住了他的脖子,几秒就让身为职业军人的塔伊失去了反抗能力。
尽管塔伊是让旧海盗闻风丧胆的战术大师,却不擅长单打独斗。
拉法勒在几年前就和塔伊做过爱,见过他瘦弱的胴体。
身板太脆的指挥官基本是待机肉票,闻声而来的卫兵也不敢上前,尴尬地围观着的指挥官被人裸绞。
“太晚了,塔伊大人。现在全岛都知道了孔纳要讨伐我们,而岛上驻军将会被当作我们的帮凶,届时必然是玉石俱焚。如果您执意等待提督的命令,不带士兵们反抗的话,哗变将不可避免。到时候,我也没法保证您的安全。”
拉法勒用右臂死勒着塔伊,她的力量足以制服这个职业军人。
“疯了,你们全都疯了...杀了我,只会让你们不得好死,我的部下会为我报仇的。”
塔伊终于装不下去了,开始诅咒无法无天的女海盗。
“您错了,我们一向爱戴您,怎么会伤害您呢?”
拉法勒媚笑着,略微将臂弯松开一点,让塔伊得以透气,“我们只是希望您能出面团结驻岛海军,带着士兵们回到阔别已久的大陆,再把我们共同的仇人,统统扔进大海。”
“实话实说,凭借多年来您麾下的士兵与我们的交情,”
拉法勒特意地强调交情一词,轻佻地扭动自己的腰肢,塔伊的下体居然不由自主地硬了起来,“有没有您,我们都能发动叛乱。可倘若没有我们的协力,您又能去哪里呢?”
的确,自己的部下早就被岛上的妓女掏空了,终日于没什么追求的海盗勾肩搭背,连自己也和海盗头子有肉体关系,可谓是荣辱与共的命运共同体。
塔伊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更何况,我们在赤礁港有眼线,难道孔纳在岛上就没有么?我想他不会那么昏聩。今天的哗变可是瞒不过去的,如此一来,他更能名正言顺地出兵了。而您,却已经无路可退了。与其落一个渎职甚至勾结反贼的罪名,不如放手一搏,让那些构陷您的王八蛋统统后悔,您意下如何呢?”
拉法勒的话像刀子一样戳穿了塔伊的自尊,当年作为帝国海军的新星,只因为年龄太小,便被顶头上司孔纳一直压制。
这些年,他在荷拜勒群岛名为提督,实际上却早已和官场脱节,形同流放。
眼看自己被逼上绝路,心中的苦闷和愤怒全都被拉法勒搅了起来,终于打破了最后的理智。
“我明白了。出海吧。”
塔伊闭上双眼,似乎在反抗着什么。
拉法勒摆出胜利者的姿态,欢呼声由远及近,驻岛海军狂热地呼喊着,簇拥着塔伊登上他的旗舰。
帝国海军的分舰队和海盗船鱼贯而行,朝着西北方向进逼。
今日的赤礁港大雾弥漫,根本无法出海。
本应游弋于乌埃斯特各大航线的巡洋舰纷纷停在港内,帝国海军的水手们泡在酒馆里,享受着上苍派给自己的假期。
年过五旬的孔纳提督拖着有些臃肿的身躯,气喘吁吁地沿着防波堤踱步,任由他身边的警卫三三两两的掉队。
他对于柏特在西海割据的野心有所了解,却并没有表态。
作为总督,他装模作样地镇压各种分离主义言论,但他一直在暗中培植自己的班底,为西海独立做着准备。
他为了自己做新的西海大公,当然要剿灭其他叛乱者,矿工们与他有着深重的阶级仇恨,不可能与他合流。
但不同于那个外省的破落贵族,孔纳是正经的帝都市民,虽然祖辈无人在海军系统供职,却凭借着丰厚的家底,硬是捐出一任海军提督;之后更是青云直上,凭借剿灭荷拜勒海盗的战功一举成名。
但他对人生的期望也就到此为止了,现在他只想着,如何把积累的财富在死前花光,最好能回到帝都去享受余生。
至于朝廷和西海行省的关系,他一点都不关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