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不知归 (22707字)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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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头从他的牛蛙排骨上抬起头来对我嘀咕着说,这个小妹打的很烂。整座观景阳台上安谧如常,显然是大家都持有和猪头相同的看法。于是下边草地上的仆役们继续动作。还有一点出气的战胜者被拖到稍远竖立的原木立柱旁边,以后她一直气息奄奄的,被捆绑住手腕悬吊在立柱下。写在她肚皮上的是另外一个气韵飞扬的汉字:"生".
会所不知归不喜欢赢家和输家的游戏。进到场子里的奴隶都要死。严格说,没死的姑娘还能有一个希望淼茫的机会,那就是她的杀戮表演,竟然打动了台上哪一位正在休着闲的老爷的心灵。会员每月付出一百两纹银的花费,可以认养一个他们喜欢的搏斗奴隶,那有点像是在马会里挑一匹赛马冠名。不过领班已经招揽过了,没有什么响应,那她的出路就只剩下最后一次废物利用。她就是那件用来掸了掸鞋面才扔出门去的破烂衣服。
不知归的会馆文化讲求知兵,尚武,吊在半空里的活女孩正好是一个可以帮助纠正手抖的箭垛。吃完牛蛙排骨空等着下一道菜式的食客,可以走下望台去试试手气,射完人家小姑娘的两座乳峰,再回过头来对付酒渍醉虾。如果真有变态顺道割下了两只鲜嫩的奶头,一起带回桌上也给扔进了活虾醇酒的水晶钵头里,这种事情看看就好,很少有人会公开宣扬。虽然男人们兴致高昂起来,场面并不一定雅观,可是谁知道呢?这里本来就是个好勇斗狠的杀戮征战地。也许瞳心里设想的下一个考验,还就是让阿菡去射射这样的靶子也说不定。
零零星星的几支箭都没射准胸口正中。乳房和肚子里扎进了好几根箭杆的女孩,有时会发作出来一下两下轻微的抽搐。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一间需要考虑损益的经营会所,必须能够保证表演的观赏性。赏心悦目的拼命需要充分的士气。进到这里反正要死已经是命定,也许她就干脆站直身体让给对方杀了,一刀割断颈子动脉死的有多痛快。如果光是个死,她干嘛要拼着命的演给别人看呢。死也恶心你们一下不是?
张富贵的办法简单粗暴。当晚就会有人套上牛车,拉上写着生和死字的这两头尸体,找到她们家住的村子里去。她们全都是军队监督下的农奴户口,姓名住址亲属关系一应登记造册。按图索骥把写着死的那个的,爸爸妈妈喊出来,嫁人生养过的话再加上老公儿女,有多少个算多少个,一个一个全剥光了钉到村外的大树上。
写着生的那个呢,也是尸体。也把她的全家都领出来,现奉五两碎银,当场签发府颁文书,永享自由,礼送出村。从此上天下地悉听尊便。
春天从这个村子里带走的女人男人,夏天没过完送回来的就是两口尸体。一起奉送的,还有两家上天下地的不同命运。从会所赶进村子里来的是一辆牛车,牛车后边还跟着一串铁链拴住脖子的光身男女。那是还没死的服役奴隶们,赤脚走过一夜的路,陪伴死掉的姐妹回乡来送葬的。她们被锁在车边也算回乡探亲,可以跟闻讯赶到的爸妈儿女询问几句简短家常。但是会所老板张富贵真正想要的意思,是一定要让她们跪在村前的空场子上,亲眼看到她们同乡姐妹的全家老小,一个一个给杀了,又一个一个给放了。同一个死也能有天堂和地狱的区分,全看你自己还做着一个活人的时候,努力不努力吧。
贰
等到分管我们这张餐台的侍女在猪头脚边俯身下跪,用拴扣着环银小链的两只手举起来一个竹编小篓的时候,就是说狩猎女人这件事已经可以开始了。竹篓中斜插一支打红结的卷轴,猪头老板展开白锦,看到那上面写有他选中的五位姑娘身上纹刺的数字。白锦抬头草书"狩"字,下底有两匹风骨隽逸的奔马,或者是一枝水墨桃花。这是女奴领班在誊清出场的排名之后,随笔挥洒做成的意趣。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不知归蜚声娜兰州府,会馆女奴领袖的亲撰狩书也多有流传,变成了一种可以收藏增值的偏门猎奇。
倚靠山梁转折过三次朝向的廊桥,大势仍然坐北望南。平缓的南坡前半是一马平川的空旷草地,但是下到不远就长起来灌木丛林和樟树柚树。沿坡上下有溪流,有池沼,水畔旁边生有芭蕉和芦苇。如果一直朝前走到两里开外,最后才会见到边界上插满铁钉的木墙。界墙蜿蜒围绕的猎场占据了几千亩的山野,猪头扔开上过一半的菜式,走到平台底下的草坪上去,肥胖的海运资本家在这个时候多少是带上了那么一些灭此朝食的慨然风度。有两个赤身少女正被人带领着横穿坡地,走到另一头去开始表演下一场肉搏。
露台这边是猎人和猎物们的共同出发地。那些已经准备好了要奔跑到草地和树林中去,接受猪头老板逐个猎杀的姑娘们现在还是一些活人。她们被允许并排端坐在板条长凳上,保持着体力,她们同时也是一道展示给楼上男人的赤裸风景。猪头站在她们身前挨个的打量,这个给奶子挂俩铃铛,反铐住手。七十六号的那个最漂亮,给她拴脚链子。他兴趣盎然的不停唠叨,女奴领班紧随在身边一件一件逐次落实。
在随后也许会持续一到两个时辰的猎杀场里,娜兰的女奴们将要在那场唯一的竞赛中尽力战胜同伴,拯救自己的家庭。游戏规则是第一个被杀的动物,明天早上杀光全家,第二的那个略有宽容,杀男丁留下妇女。中间两个维持原样。剩下坚持到变成最后的那一个,将为亲人们赢得十两银子外加自由。
带上铃铛再往后铐住手的,当然就是不让她自己有办法解开。这样到她躲在树丛里边,轻轻一晃就会有动静。那种又想逃跑又怕出声的矛盾心情,使游戏具备特别的张力。带上脚镣的跑起来当然就更会显出十足风韵了。这些都是听凭买主随心所欲,必须认下的天命。也许那人就是喜欢看你脚踝上凸出来的小骨头结子,脚趾头脚底板心惹人爱怜的挣扎扑腾,也许他拉满了弓弦,稍微心软就放你一次也说不定。
露台以下的木柱支架中隔开一些贮物小间,用来收藏各类长矛短刀,还有一些色泽凝重的弯弓,寒光凛凛的箭簇。短木栏杆上拴着一群漂亮帅气的骏马和狗。会所一定要为客人备齐这些选项,当然会员也可以带进来他们自己的宠物,让祖传的宝刀相隔三月半年的过一过人血,保持它们应有的杀气。他们家的哈士奇也会有机会啃上两根真·女人的腿骨头。
在餐廊这一头的草坪上,一直展示着的是一些轻松的小娱乐。有些男人的迷信观点认为,女人下阴的滋养会有益于他所豢养的大小动物。身边总是肃立着娜兰亡国小公主的,掏一个铜板扔在她那双小光脚丫子的边上:下去玩玩。我家那条狗,你认识的。
那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以后一直在底下绿草阳光中噘起了屁股,小脸拱进了你家的猎狗底下。也有时候是颠倒过来的,噘起屁股的是狗。它会趴在小妹的身子上一阵一阵的使出力气,那时候你就能看到,妹子那对小巧的赤脚扎撒在半天空中,颠三倒四,搔心挠人的别样风情。
张富贵确实是有调教女人的本事,不知归的侍女们都被玩到了特别能招惹畜生的德性。那些带着银链子的妹妹走到马边上去,摸摸弄弄,就能把它挑唆到欲望蓬勃的直打哆嗦。整场宴席从头到尾,马和狗们的左右上下,一直都是有此起彼伏的裸女身形,花枝摇曳的伺候着的。
另一件有些奇异的事是男色。另外两个带银链的少年也一直守在短栏旁边。他们年龄不大,有些苍白而且瘦弱,但是个子已经长到有点高挑。一个特别之处在于他们长得分不出彼此,他们应该是一对双胞的兄弟。
他们的生殖器官也显得苍白瘦弱。有一支银环穿透过阴茎下端的表皮垂挂在他们两腿中间,这个精巧闪光的玩具在性事以前可以上翻起来环套住茎体。很少有人能够去仔细观察了,但是依照传说那支小环上还镶嵌了一圈银珠。这一对孪生少年在整一天中断续的与会所饲养备用的母马做爱。但是他们的名字却被叫做狗奴。这倒并不仅仅是说,他们兄弟在一天里也要间断的去取悦那些雌性的猎狗。入会资历更久远的客人会知道,有些不知归收养的婴幼孩童其实是在狗棚里长大。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们什么是人,他们从来只知道什么是狗,他们也不会说人话。这些孩子和狗的唯一区别,仅仅只是被主人用肉和飞盘教会了两腿走路,所以他们应该会终身保持住狗那样的智慧和狗那样的忠诚。
虽然按照各位会员老板的看法,小猪也许只是另外一条狗。不过她除了做爱以外还会说话。而且还会杀人。已经被带到了现场伺候老板的小猪姑娘手脚腕上都带着铁箍,只是箍环之间没有装上系链。会员认下一个特别会打架的女孩有时候是一种有面子的事,她在狩猎的时候可以为他提上一支矛,帮他背上一口袋箭,和一群猎狗一起紧紧追随在他的马屁股后边。胖猪头亲昵的搂抱住他在打猎这一行里认下的红颜知己,那个二十才出头的土生娜兰妹妹苗条矮小,腰肢细韧,可是她那些深棕色的臂膀肌肉,摸上去就像精钢铸造的一样。小猪可是个能够赤足裸身,紧跟在大马后边死跑半天不落下一步的姑娘。他们俩一胖一廋,一大一小肩并着肩膀,目送五头女动物冲下山坡,努力着想要尽快躲进丛林深处去。猪头老板一点也不着急,他回过身来调戏严肃的奴隶女领班。船务老板凑过去捏了捏御姐类型的那张冷漠的俊俏脸蛋。他说,咱们也是老相好了,给咱家那匹枣红大马祝福下子嘛。
猪头是一个相信银子的人,他总是在宽大的长衫底下随身携带着许多银锭。他一摸袖管就在手上托起一个银元宝来,他把它搁到领班姐姐的小木车上。
总管御姐和猪头的爱畜持续交媾了一段时间。姐姐依仗着她的木车运作野合,她把自己颀白的上半个身体仰躺到车面上,使用铐银的双手搓揉一遍高耸的酥胸,而后她几乎只是勾了一下小手指头,猪头的红马就心领神会地单骑逾越过众家牲口,踩着小花碎步迎向前来。领班姐姐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天赋领袖,神奇的管理人和感召者,有些传说甚至认为她可能真是那个名字叫做虹的祭司,是故国维护祭殿荣耀和圣洁的守祀女人。
娜兰人民也许不会相信这是真的。永远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的领班姐姐向下扫视过一眼,她那双光赤的足踝的确清如冰玉,只是被短链约束在一个很小的方寸之内。于是她尽力朝向两边外翻膝盖,让整副长腿扩张成一种菱形样子的展览窗口。她做这一切的时候,是完全敬业地朝向整排美食楼台打开自己的。马在那样的情形下一直把姐姐做到了整幅胯底里唇膣缤纷,浊流如瀑的泛滥景象。不过等到奴隶领班爬下交欢的支承,重新站定到地下以后,虽然她是满身野兽的精渍和畜生的汗水,淫靡腥膻到不可方物,但能够影响到她神情的,却只是脸颊上略略泛起的一些红晕而已。猪头哈哈大笑着爬上马背,长驱而去,小猪姑娘甩开光脚飞奔着跟随。后面才是猪头家的三条猎狗,再加上两位处理场中杂务的猎场助理,他们都是会所聘用的退伍老兵,早已久经战阵,骑在马上沉稳干练。其中一位打了个嘹亮的呼哨。从楼台高处飞腾起来一只猎鹰,它矫健地俯冲回旋,加入到人马,和狗的集群中间。
我被朋友邀请参加过不知归的游戏。如果真有足够大的兴致,邀约到五六七八位朋友,可以挑上十几二十个女人。然后大家带着刀和狗杀将进去,呼喝喧嚣,赌赛一下谁是杀掉女人最多的那个人。对于那些牺牲者,事先告诉她们结束以后会杀光四家,杀掉另外四家的一半,打赏并且放掉最后被杀的四个女人所属的家庭。甚至可以设置一个难得的锦标,对她们宣布说最后一个被找到的女人免死,可以放出会所去得到自由。虽然会所老板张富贵很讨厌这种破坏规矩的想法,但是考虑到一次性的大额收入,他也会勉为其难的表示同意。不知归在一年中的绝大部分时间里都是作为一个饭庄,以及提供真猪真鹿的猎场存在,只有真正的高官巨富才能在经人引荐,收取会费后得到会员资格。会所在每月月半使用一天时间闭门谢客,光是接待会员。这一天里才有女人。杀女人另外收费。并不是没有内地的贵客巨资入会,仅仅就是为了在那一天里乘坐班船前来,体验一场异种情色的。
相比起我和猪头而言,被猎的女人们更熟悉她们的竞技场地。女人每天下午都会被带到山野中去练习奔跑,会所平日中午以后营业,每个上午园地里都要模拟一场逃和杀。助理带着狗去寻找她们,先被找出来的会挨一顿鞭子,最后找出来的赏几口好的吃食。这样日复一日的学习下来,猪头见到的姐妹们个个矫健精壮,一口气跑出去十几里路都不见得大喘,也难怪他一时把握不住,就真的要去跪舔几下。不过我是一个猎人,我能够猜到那个带铃铛女人可能使用的最佳逃跑路线。我想她会努力快跑到尽可能远的地方,然后一动不动的躲藏在草丛里。当然最后猎狗会找到她,那时候她就要做出一个艰难的选择。她或者摸过另一头去冲出到外边,一边飞跑一边传播她胸前叮当作响的声音信号,人和狗肯定会追上来,从后边向她射箭。狗也可能容易地从后边扑倒她。或者她就坚守在暗处对可能嗅进来的狗们撕打纠缠,寄希望于动物会畏难而退,她的手是背铐住的,她可以用脚踢和头顶去撞,而那个养尊处优的老板也许不够胆子摸到枝叶纵横的暗处来杀她。一人高的茅草上生有很多刚毛和倒刺,也并不是光为了好玩就能忍受的。
我想这样的判断并没有错。但是这一切归根结底只是先验设定了绝望以后,略迟略早的概率问题。猪头自己当然不会去钻草堆,跟着两条猎狗半摸半爬进去的是小猪。小猪的裸身上和她所追踪的对象一样被划开了许多血痕。铃铛女人趴伏在地下,小猪第一脚狠踢她的下巴,使她向后翻滚,紧跟着第二脚踢进了她的腿裆中间。那以后女人没有再挣扎,她被小猪抓住头发直挺挺的拖了出去。
女人现在看到正低头观察她的胖子老板。她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她不用再跑了。可是老板说,爬起来,快跑,快跑。
你像个死人一样躺着很没乐子的!我花了大价钱,我想要的可是在你们光屁股勐跑的时候射死你们啊!
他和他的狗就等在身边,我跑出去五步就会死……爸爸妈妈……没什么办法了……我也不会再跑了。女人也许在想,你没法再找到乐子了。
小猪伸手去抽挂在胖子腰间的猎刀。小姑娘屈腿蹲到铃铛女人的身边上去,用另一只膝盖顶紧她的肚子。女人的手被铐在身后减少了很多麻烦,小猪用猎刀慢慢的割开她的左奶头。等到她的嘶声惨叫平息了一些小猪说,别想你们家了,现在光想你自己。你跑着的时候老板会用箭,他那么胖,还是有点力气,也许一下就射穿了你的后心,那你就没事了。要不我就在这里慢慢割你,一小刀一小刀的。爬起来吧。跑吧。
被小猪踢伤过下身以后,也许女人其实并不能像她一直以来练习的那样轻快的跑。她大概只是踉踉跄跄,颠簸歪斜地一窜一跳的。另外她右奶下的铃铛依然清脆悦耳。猪头在她蹦跳出去五步以后挽开弓弦。"该死的!"猪头说。离弦之箭真的是迅疾,刚勐,猪头瞄的真是她的后心,但是穿透了她的腰。
猪头说:"狗狗,去!去咬!"他的自尊心受到挫败,觉得不耐烦了。他的三条狗包围着那个在地下翻滚的女人,花费了一些时间咬破了她的肚子。巨大的痛苦使她不断地扭转自己的身体,连穿出体外的箭杆都被折断了。她的内脏团块绵延不断地倾泻到草丛边沿的泥土路上。
猎场助理快步的走上前去。他们把确定断了气的女人摆正俯伏的体位,略略转动手腕就割下了女人背嵴一侧的纹身数字。这一小条滴血的皮肉被随手扔向空中,猎鹰像一个幽灵一样一掠而过。那头训练良好的勐禽嘴衔人肉刺青,从离地只有两尺高的地方疾飞出去,一路轻捷地回旋避让山石林木。它的责任是返回去报告第一个死亡的消息,如此领班才可以排出先后顺序,决定她们家人的生和死。一种非常低空的路线可以避免被其他猎物所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