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35-36)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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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奔驰而过,名守卫低声道:“头儿,不查验下车里什么人。”
“东厂大铛头驾车,还能有什么人在里面。”门头恨铁不成钢的数落着没眼力的手下。
“难道是东厂刘公公,他为何不走东安门?”
个爆栗打在十万个为什么的手下头上,“笨蛋,刘公公本职是内官监掌印,这内官监可不就在咱北安门内么。”门头已经自行脑补的为刘瑾找好了理由。
此时刘瑾带着二人下车穿过北安中门,来到处大殿外,个宦官小跑过来,行礼道:“刘公公,已经安排好了,寿皇殿内守灵的内侍都已调离。”
刘瑾点了点头,大步而入,在那宦官引路下穿过三道牌楼,来到正殿前,昏黄的灯火下,尊人多高的厚重棺椁躺在殿中,刘瑾眼神示意,梅金书会意而入。
事到如今,丁寿如何还不知殿内是谁的棺椁,弘治皇帝没有先兆英年而丧,皇泰陵是驾崩后才开建的,陵址为司礼太监戴义和钦天监推荐的施家台,修到半时吏部主事杨子器上奏皇陵金井出水,为不祥之兆,其他监修皇陵的大臣宦官皆不承认此事,最后由司礼太监萧敬复查确认金井并无出水,皇陵才继续修建,时间便耽误了下来,无陵可入的孝宗皇帝便直停灵在寿皇殿内。
看着梅金书推开棺椁,将身子探了进去,丁寿感到自己又陷进桩宫闱秘事,不由挠头,看刘瑾面沉似水仰望星空,不敢上前多言,南望万岁山重重黑影如同怪兽据伏在皇城内,若不是时机不对,他倒真想去看看百年后那棵吊死了崇祯的老槐树如今什么样子。
不到半个时辰,梅金书出了殿门,刘瑾转身沉声问道:“如何?”
梅金书拭净手,缓缓道:“病因风寒,死因药不对症。”
闻言刘瑾咯咯笑了起来,“咱家就知道,短短八天,大行皇帝从发病到晏驾只有八天时间,这其中定有蹊跷……”
站在刘瑾身后的丁寿发觉老太监背在身后的右手屈指成爪,暗道不好,老太监动了灭口的心思,抢声道:“太医院连接内宫外廷,却尽是徒具虚名的庸医,此番正好让金书帮公公看顾二。”
刘瑾闻言声冷笑,身形飘动,丁寿阻止不及,暗想如何才能向梅退之交代,不想却看见那个引路的宦官无声无息的倒在了地上,“无三,将今夜从北安门到寿皇殿值夜的人都给灭掉,别露了行藏。”
柳无三躬身领命。
老太监的心狠手辣让丁寿暗暗咂舌,指大殿内的棺椁,轻声道:“督公,那这个……”
“哼哼,把消息放出去,其他的就不用咱爷们操心了。”
第三十六章 平地等波澜
“伏思大行皇帝,平昔节膳寡欲,善养天和,纵感风寒,岂宜遽尔至此,风闻原命医人用药非当之所误也,虽九重深邃莫知其的……”年近八十的礼部尚书马文升语调悲凉,言辞恳切,老大人因年纪太大,耳目不灵,弘治朝时便有意辞官,因弘治挽留,思及多年君臣相得的情分,迁延至今,如今听传闻先帝崩殂只因庸医之故,当即上折求恳严查。
“臣等哀恨尤深。且朝廷设置太医院衙门,访取天下名医,授以大官……养以厚禄。又设御药房于内府严密之地,尤选上等之医,日支酒饭,正为调理圣躬之用。今臣等风闻之言,内外相同,臣子之恨,何忍遽已。合行拿送法司追究,节次所用药饵,有无当否,拟罪如律,上请发落。”
“岂有此理!”听闻自己老子是被庸医坑死的,小皇帝恼怒到极点,“详查,必须详查,着锦衣卫将太医院干人等……”
“陛下慎重。”谢阁老出班道:“马尚书所言不过市井风闻,岂可为凭,且医者用药乃本分所在,倘因此定罪,天下还有何医敢为病患用方。”
英国公张懋闻言当即黑了脸,大声道:“《大明律》早有所载,若医者致患者死,可经别医鉴别,若非故意害人,以过失杀人论处,禁止行医;若故违本方诈取财物,计赃以盗窃论,因而致死者,斩。谢阁老,难道这大明律都是为常人而设么?庸医有误人主,应以大不敬论罪。”声若洪钟,吐沫星子几乎喷了谢迁脸。
老国公出面,谢迁有些发憷,没法子,这老儿底子太硬,他爷爷张玉跟随太宗起兵靖难,战死沙场,老子张辅平定安南,随英宗出征殁于土木堡,他自己九岁即国公位,掌兵权几十年,根红苗正,虽说如今朝堂上文官势大,可也没有跟整个武将勋贵集团硬顶的道理。
李东阳忙出面打圆场,“英国公所言极是,此事干系重大,是应详查……”拦住张口欲言的谢迁,继续道:“谢学士的意思是慎重而行,不如交由都察院,由多方会审,以正视听,陛下以为如何?”
只要能查出结果,正德倒没想太多,点头道:“就这么办吧。”
刘瑾在朝堂上直冷眼旁观,待散朝后独自而行,文官们也不耻与他为伍,都离得远远,忽听得背后有人招呼,“刘公公留步。”
转身看却是李东阳,刘瑾笑道:“李阁老有何见教。”
“不敢,只是有事请托公公。”李东阳环顾左右,“请借步说话。”
二人来到僻静处,李东阳捻须笑道:“此番都察院审理太医院众人,戴都堂年老力衰,想必应由刘宇刘大人主审,不知可否毋将太医院诸人以大不敬入罪?”
刘瑾脸上挂着笑意:“刘大人乃是马尚书举荐,刘阁老信重的人物,何须请托于咱家,况且妄进御药,以英国公所言,实乃大不敬罪,岂能随意开脱。”
宛如狡猾的老狐狸般,李东阳嘿嘿笑道:“经了翁泰北事,谁又看不出刘宇已是公公夹袋里的人物,再说老夫劝公公莫以十恶定罪,也是为公公着想。”
“哦?”,刘瑾白眉挑,“愿闻其详。”
“太医院进药和内廷就脱不开干系,司设监掌印张瑜掌太医院事,大行皇帝龙体违和,便是他奉旨召医,”李东阳轻笑声,“这张瑜听闻是陕西人,刘公公提拔乡党向来不遗余力,不知这位张公公坐到如今这个位置是靠谁的力……”
听到张瑜名字时,刘瑾脸色就是变,待李东阳说完又恢复如初,“那又如何,损害圣体,便是咱家亲娘老子也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李东阳抱拳,“公忠体国,老夫佩服,但有句俗话不知公公可曾听过?”
刘瑾下巴微扬,示意他说,李东阳轻轻道:“贼咬口,入骨三分。”
“好个贼咬口,入骨三分,李阁老将人犯送进都察院而不是锦衣卫,怕担心的就是这个吧。”刘瑾阴着脸说道。
“三木之下,无供不得,锦衣卫的手段老夫也有耳闻。”李东阳颇为得意。
“咱家想
想太医院干人等再带上兼管着的通政司,谁能有这么大面子,对了,素闻院判刘文泰私下与谢李二相交厚,莫不是他。”刘瑾斜着眼看向李东阳。
李东阳脸色大变,刘瑾呵呵笑道:“东厂的手段李阁老想必还没见识过吧,都察院咱家的确不能为所欲为,但略微关照哪个人二还是办得到的。”
略微沉吟了下,李东阳捋着长须道:“公公有事不妨明言,老夫虽人老力薄,有些事还是能略尽绵薄。”
“哈哈……”刘瑾放肆的拍着李东阳肩膀,道:“李相,你知道咱家最喜欢你哪点么,万事你都晓得可以商量,不像那二位,个死板守旧,个只会动嘴皮子。”
李东阳苦笑:“蒙刘公公厚爱,东阳受宠若惊。”
刘瑾面色整,道:“第,收缴皇庄归入户部之事休要再提,皇上的钱袋子不是做臣子的该打主意的地方。”
李东阳点了点头。
“第二,你那位兵部尚书的同乡裁撤传奉官之事立即停下,皇家恩典岂能轻废。”
皱了皱眉,李东阳点头道:“老夫会和东山商议此事暂缓。”
“第三,撤回各地镇守太监的事就此作罢。”
“刘公公,你这三条句句都是先皇遗诏,老夫难办的很啊。”李东阳终于忍不住了。
刘瑾满脸嘲色,“李相,这所谓的遗诏究竟怎么档子事您三位阁老还不清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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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当”,御史台大牢的监门打开,又快速合拢,牢房内的个胡须灰白的老者刚被阳光刺的睁不开眼,随后又渴望寻觅那缕日不可多得的阳光。
“哗楞”“哗楞”阵手镣脚铐摩擦声响起,个身穿囚衣的五旬老者进了牢内,“刘兄,你过完堂了?”老者急切问道。
曾经的太医院判刘文泰点了点头,走到角落里的草堆上大喇喇的躺了下去。
老者急的直跺脚,“你到底怎么说的,快告诉老朽啊。”
“实话实说呗。”刘文泰躺在杂草上说道。
“你说老朽没经诊治便给先皇开方进药?”老者吓得脸如土色。
刘文泰不耐烦的将身子转向内壁,嗯了声算是回答。
“完了,完了,想不到我高廷和行医数十年,唯坏了的条性命,竟是皇上,我这家老小尸骨无存啊。”昔日的御医高廷和老泪纵横。
哭的正伤心,忽听刘文泰阵轻笑,“你笑什么,当初是你告诉老夫皇上病情,撺掇老夫开的虎狼之药,是你害死的老夫,呜呜……”高廷和哭道。
“是我告诉你的没错,可你若不是想着不经诊治就能医好龙体,在皇上面前留个神医的美名,岂会乱了诊病的规矩,不请脉便胡乱开药?”刘文泰坐起身来转头说道。
“你,你,我,我……苦命的女儿啊!”支吾了几句,无言可对,高廷和继续嚎啕大哭。
老儿哭得凄惨,刘文泰也是心生不忍,走过去温言劝道:“好了高兄,无须徒自伤春悲秋,你我未必死。”
“如此大罪,不死还能如何。”高廷和呜咽道。
“这场富贵没搏成,是你我兄弟时运不济,可若没有点根基,我又怎会让你老兄轻蹈险地。”刘文泰颇有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待怎样?”高廷和又燃起希望。
“事到如今也不瞒你,小弟我朝里连着二位阁老,宫里也有人脉,即便当今太后面前某也是说得上话的。”
“那是你,老夫上面又没人照应,单单大不敬的罪名就是十恶不赦啊。”高廷和继续抽泣。
“你我相交数十年,岂会让你独自担罪,外面已经给传了话来,你我定罪为交接内官。”刘文泰悄悄说道。
“内官?谁?”
“张瑜啊,他收了某的好处,将你我引进宫为皇上诊病,除了他还能是谁。”
“不对啊,你当初不是说是受了……”高廷和略思索道。
“高兄,你若还想活命就按某说的做,有些事最好烂到肚子里。”刘文泰冷冷地道。
看着刘文泰副阴狠毒辣的表情,高廷和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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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祷雨斋戒,偶感风寒,命司设监太监掌太医院事张瑜与太医院议方药,张瑜私与刘文泰、高廷和不经诊视,辄用药以进,先帝遂弥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