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盘搜小说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盘盘搜小说网panpanso.cc),接着再看更方便。
“那我们该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
“很抱歉,我没办法回答你的问题。”我轻声说着,向咖啡厅外面走去。
万树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声叫着:“你不能扔了我们啊!!”
我没有再回头看他,因为我确实没有任何答案,也不知道未来会是怎么样的。
我走出咖啡厅,不断向前走着。万树从里面冲出来,他站在咖啡厅的门口,看着我的背影,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
“你不能就这样不管我们了啊!!”
“让我和你一起走吧!!”
“我不能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
“你不能就这么走掉啊!!”
“军团长!!”
我没有停步,万树的声音慢慢的淹没在了市井嘈杂的噪音里。他没追过来,因为他心里清楚,就算他追过来,事情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当初,【神都】核心玩家的年龄大多集中在十五到三十岁。万树和邵飞这种十五到二十岁年龄段的战士在第三军团中不算太多,但也至少有五六千人。他们在心智不够成熟的情况下不得不成长在那个不正常的环境里面,以至于现在已经回不去了。
阿杰他们很幸运,因为他们有着彼此。朋友和恋人可以最大限度的把回归以来的压抑感分摊开来,因为人毕竟是群居生物。可是万树和邵飞就没有他们这么幸运了。
还有很多很多散落在世界各个角落的那些少年们。他们和我们一样勇敢的面对敌人举剑,和身边的战友同生共死,却找不到战胜自己的办法。
邵飞,曾经无比懦弱的人,通过生与死的考验和战争的洗礼,变成了完全不同的存在。他回来,想要改写自己的生命轨迹。然而即使是这么强大的战士,在崭新的时代来临的时候,还是抵挡不住社会固有的惯性,只能在宿命的无力感之中选择了毁灭和自我毁灭。
我希望这只是一个个例,一个属于这个年龄段的个例。
我很想做些什么,但我什么也做不了,因为我没办法拯救第三军团的每一个人。邵飞不行,万树也不行。万树对我吼叫着,想要让我把他带走,可是我用什么办法才能赐予他想象中的生活呢?
梅尔菲斯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人在大多数时候就只能靠自己。没有人是任何人的救世主,在自己与自己的战争中是没有援军的。
************
《回归者十一禁令》的内容枯燥冗长,但核心的内容很简单,那就是最大限度的禁止了回归者们使用能量的权利。
能量飞行就不要说了,在公共场所聚集能量都被规定为违法行为。另一方面,一些安全性级别比较高的工作,限制了回归者们的参与条件。换句话说,这部法律就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度着回归者们的一切行为。
法律本来就是一种以揣度最大的恶意的方式来扼制人们罪恶的手段,但问题在于,法律这种东西唯一的善意来自于公平二字。
针对某一个人群独立颁布的法律,和这个词已然背道而驰。
很多拥有智慧的学者从历史和学术的角度多次发声,毫不留情的点出,这种行为和一百五十年前第三帝国对待犹太民族的方式是没有本质区别的。龙族在百年前采用过倾斜式的民族政策也一再证明了公共政权在摒弃了“公平”二字之后会造成什么样的灾难。
然而在禁令实行短短两个月之内,由于回归者造成的治安和事故比率有了显著的下降,这使得法案的拥护者们来说仿佛得到了最终的胜利。
拥护者们得意洋洋的高喊着“打脸”二字,在那些真正智者的发言平台上极尽着攻击和嘲讽之能事。只不过,没有人知道自己正在成为点燃战争之火的细微火星。人类作为一个整体的时候,从来都是目光短浅的,这一点从未改变,而我们也浑然不觉。
普通人乐得看着回归者们再也无法炫耀自己的能量,而回归者们则带着一种压抑的愤懑感,忍受着整个社会在他们头上投下的歧视性的巨大阴影。回归者们为了寻找被剥夺的归属感,不约而同的带着自己的亲人们慢慢聚居在了一起,社会的割裂就这样诞生了。
世界的主要城市纷纷诞生出了大规模的回归者社区,一些偏远地区的回归者也选择在城市边缘建立属于自己的小村镇,这已经是一年以后的事情了。
当然,也并不是每一个回归者都会做出这种选择,比如我们。
“我们结婚吧?”
初邪一口红酒差点喷出来,连忙用餐巾去擦:“别开玩笑啊,混蛋!”
今天是初邪的生日,我在高档餐厅特意订了个桌,不过对她而言什么餐厅都一样就是了。
“怎么了,我可没开玩笑。”我无奈的说。
“你怎么会有这么土鳖的想法啊,真是吓人!都什么年代了,还结婚呢。结婚有个屁用啊。”初邪没好气的说。
“我这个人比较传统……”我强行解释道。
“快算了吧,在床上的时候也不见你多传统。”初邪嘲笑道。
话题说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进行不下去了,她只要是拿定了主意就没人能改变。
一年以来的生活很平静,我很惊讶的是初邪竟然和我稳稳当当的走了这么长时间。虽然我们经常出去游玩,火星和木卫三都去过几次,但那毕竟不是曾经那样的冒险。我一直觉得她不会甘于这种安详的日子,窝在一个小地方和我共度时光。但她就是这么做了,而且没有任何的负面情绪。
不知道是因为她掩盖的很好还是真的没有什么野心了,初邪现在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多鬼点子了,那种跳脱也少了很多,身上的气质发生了微微的改变。每当我看到她安静的坐在道场的台阶上看书的时候,自己也会被她影响,变得安详起来。
我们过着仿佛与世隔绝的日子,重复着前一日的宁静,妄图在尘世里建立自己的乐土。
曾经在【神都】里面的记忆变得越来越模糊,那些嘶吼挣扎的日子偶尔浮现在脑海中的时候,就好像是在看别人演绎的电影。
吃完晚饭,我和初邪牵着手散步回了家,神宫一直被我装在一个伞套里随身携带,只是这一年里我从没用到过它。
当走到了家门口的时候,我看到门口的邮递信箱正闪着灯。
“你最近网购了什么?”我问旁边的女孩。
“没啊。”初邪随口应道。
我走过去打开邮箱,里面并没有想象中的包裹,在空荡荡的箱子里,躺着一封信,一封纸制的信。
带着一种纯粹的金属亮银色的信封,信上除了电子扫描邮戳之外,只在信的一角留着G。R两个字母。
初邪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皱起了眉头。
“给我的。”她这样说着,从我手中接过了信。
像所有在【末日】之前就使用了零级神经拟真的战士一样,我们执拗的一直使用着【神都】之中的id,谁都没有去寻找对方过去的名字,这是一种默契,一种执着也是一种骄傲。但是看初邪的样子,G。R大概是她曾经名字的缩写。
她没有避开我,当着我的面拆开了信。
信里面有一张纯白色的卡片,卡片上只写了很简单的一行英文。
【Timetowakeup】——该醒了。
“什么意思?是谁的信?”我带着一丝不安问道。
初邪凝视着手中的信封,思索了足足三分钟,然后给出了一个让我心悸的名字。
“汞先生。”
“你怎么知道的!?”我忙问。
初邪的声音显得异常冷静:“会以这种方式寄信给我的没有几个,这个信封是汞的颜色,这是他给我的提示。”
我努力让自己保持这思考能力,既然汞先生没死,而且已经找到了我们住的地方,却没有实施报复性的攻击,这说明他并没打算这么做。我慢慢的冷静下来,紧捏着神宫刀柄的手也松开了。
“他为什么要给你寄这封信?”
初邪摇了摇头:“他的意图我现在还看不明白,但他是想用这封信宣示他的存在。”
之前和初邪聊过不少刚刚回归之后的事情。初邪告诉我,之所以公共政权会派人剿杀汞先生,是因为保守派和激进派的矛盾。汞先生能够公共政权利用的资源很大,当他即将带着能量回归的时候,保守派因为对他不稳定性的畏惧,才使用了雷霆手段。
可是现在看来,立足于这边世界的保守派并没有成功。
汞先生之前所谓要建立秩序的鬼话我是不信的,但他到底要做些什么,也同样没人能说得清楚。
第二天的时候,一则关于回归者的新闻再次掀起了海啸,俄罗斯的回归者聚居区发生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暴乱。
事情发生在聚居区附近的商业区,一个回归者女性和一个普通人身份的女性发生了口角和冲突。周围的几个男性想要劝架的时候,被回归者女孩视为侵害行为,然后用能量把他们打倒在了地上。
然后场面就混乱了,没人能够清楚的说出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最终结果是那个女孩意外身亡。
回归者们愤怒的要求严惩凶手,但是当地的行政部门却一直没能拿出结果。
长久以来积累的愤怒被这件事情引燃,回归者们走上了街,上千人围住了当地政府的行政大楼。情绪的燃烧来的非常凶猛,不少人开始破坏公共设施,并殴打了周围围观的市民。当警察准备强行清场的时候,暴乱就开始了。
盛怒之下的回归者点燃了整栋大楼,造成了数百人的伤亡,留下了一片焦土。
第二天,军队包围了回归者们的聚居区,要求施暴者自首,然而没人这么做。
回归者们愤怒的反唇相讥,要求军队先抓住杀害女孩的暴徒。两边就这样僵持着,然后军队开了枪。
接下来就是更大的混乱。那个聚居区的回归者大多数是平民,战士身份的不多,而且身为普通人的回归者家属也占了一半以上。双方都完全失控了,能量和炮火覆盖了这片区域。
当事情结束的时候,军队受到了巨大的损失,而聚居区几乎被屠平了。
全世界都陷入了惊恐之中,回归者们恐惧着自己的未来,普通人则恐惧着回归者们,社会真真正正的开始割裂了。
我和初邪坐在家里,从屏幕上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和结束,心里非常难受。
这件事情的发生,还有汞先生发来的信,应该并不是巧合。
这里面所有模糊不清的片段,都是冲突爆发的关键点。是谁杀了第一个回归者女孩?为什么一场口角会丢掉一个女孩的性命?回归者示威中破坏公共设施的人是谁?又是谁在军队里违反命令开了第一枪?
如果这一切都是汞先生做的,那么他想要什么?
事情继续发酵。由于社会割裂太大,回归者和普通人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双方的交流则越来越少。敌意、歧视、轻蔑等等感情,变成了两边的关系的代名词。
身为回归者的少年,在学校中被欺凌。好不容易找到工作的成年人则慢慢的丢掉了工作。回归者们逐渐在自己的小圈子内建设产业,抱团取暖,和外界社会的联系被一点点的切割开来。
当这一切仿佛都变得理所当然的时候,一个人站了出来。
所罗门·罗斯柴尔德通过所有的媒体途径,对全世界的回归者宣布,声明要建立属于回归者们自己的国度。
“这将是属于我们自己的圣地,我们不会尊重剥夺我们权利的《十一禁令》,我们不会再面对歧视和不公,让我们携起手来创造我们自己的土地和家园。我们从神都中走出,我们从那里诞生,然后离他而去。但现在,我们将拥有自己的神都之国。”
所罗门通过运作地产和控制当地政策,把野心驰骋的地方停留在了在战乱停息了不到十年的斯坎迪纳维亚地区。回归者们通过他特意设立的公司进行原地产的出卖,开始一点点的移居到这里。随着回归者数量的增多,当地普通人是不愿意和他们聚居的。于是更多人向所罗门的公司转手了自己的产业。这一系列的动作,为所罗门的神都之国腾挪出了足够五六千万人移居的
空间。
所罗门设立了大规模的基金,向没有经济条件的回归者提供路费和安置性的待遇。这些举动最大程度的排除了回归者踏上神都之国的障碍。
几个
br />
月之后,当地的回归者和相关亲属已经占据了多达当地百分之六十八的比例,于是第一次独立公投开始了。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回归者们理想的神都之国就这样建立了。人类文明用了数千年努力才让自己慢慢摆脱的国家概念,在这片土地上死灰复燃。
神都之国以申明自治权的合法手段否决了公共政权的《十一禁令》,立宪、公投、然后是组建新的权力政府。全世界都注目着这一切的发生,电视媒体请来
了无数优秀的法学家向关注着一切的人们从法理角度来分析神都之国建立的每一
个步骤,却发现没有任何合法的手段来阻止所罗门。
世界上将近百分之八十的回归者在半年之内奔赴了属于自己的圣地,只剩下些许留恋故土或者有什么其他原因的人们仍然没有选择迁移。</p>